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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一劍光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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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風拂過,蒼翠的群山,宛如海上起伏的浪濤,洶湧澎湃。

某處山巒之中,李白飄然而立,撇了一眼那處木屋,長嘆了口氣。

自從搬到了這片山脈之中,蘇千整個人如同老僧入定一般,盤坐在木屋之中,不吃不喝,從未踏出房門一步。

這是蘇千自己的心結,李白根本無法插手,以兄弟的身份?又或同門?他始終與那人有些千絲萬縷的關系。

而那人是李白與蘇千的師父鬼谷子,卻又是蘇千的仇人。

如今雖然蘇千徹底的斬斷與那人的聯系,但剩下的卻只有仇恨,以他的身份無法去一個說客。就算是換做他,他也很難去聽從別人的說語。

望向天際漸之彌漫的烏雲,李白長嘆了口氣。

如果說蘇千只是一個普通人,或許這些痛苦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,隨著死去而遺忘。

但他不能,普通人的路他也無法再次踏足,這是一條不歸路,或是身上都重負或是羈絆,或是責任,又或是面對整片修行界。

人到底為何而生,這是一個難以解釋的問題。

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看法,觀念。

但最終還要看個人,每個人的目標不同,除了利益,能從根本上說服自己的人也只有自己。

……

這一日,中州動蕩,大片的人影齊聚東土。

千年前的那一幕,眾人始終無法忘懷,百餘名空冥階甚至是斬道境以及之上的修士,四百餘名五階之上的修士,那是一股強大的力量,來自於各大宗門,長老,亦或宗主,足以抵得上一派強大的宗門。

那是各大宗門的頂尖力量,關系著一個宗門的強盛衰亡。

但千餘年,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來。多少宗門為此覆滅,為此而一蹶不振。

只有蘇千,他一個人活著走了出來。

他們想知道,其他人是死是活,對於他們,蘇千到底是做了什麽?

有得人想報仇,有得人依舊是死心不改,妄圖三禁的寶貝。

目光看向那獨樹的木屋,卻沒有人敢踏入一步。

青蓮如煙,虛若縹緲。

九九八十一道劍影憑空立在木屋周圍,將眾人所向之路阻斷。

木屋前,男子一如既往,一襲白衣,席地而坐,自飲自酌。

“李白,你覺得單憑你一人能保得住那魔子?”

聞言李白笑道。“魔子?呵呵,保不保的住,我不知曉,但他是我師弟,我也只有這麽一個師弟。”

眾人眉頭皆是一皺,這千年來李白突然消失了,修為一再飛躍。

其修為境界已是不弱於某些強大宗門的宗主,已是站在這片大陸的頂端,不是一般人所能面對的。

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柄劍,那又是一柄仙器!

不由得讓人眼紅。

......

木屋中,蘇千依舊盤膝在那簡陋的床榻之上,面色平靜。

似乎外界所有的一切,他都沒有絲毫的察覺。

他斷絕了所有的聯系,包括李白,包括紫煙,包括他自己。

只是那如波浪般起伏不定的呼吸之聲,說明,此刻的他並像看起來那般祥和,平靜。

“生亦何為?如果人生要背負那麽多責任,背負那麽多痛苦,又為何而生,愛,如果是痛,那又為何去愛?”

“苦海無涯,回頭是岸,何處又是岸?”

“死亡終究又歸於輪回,一世接著一世,沒有休止。”

“修行,仙路莽莽,也不過是一條白骨累累的路,無數的殺戮,無盡的黑暗。”

“世人所見,財富便是光明,家人平安便是光明,平平淡淡便是光明,成仙便是光明,路即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,也有人奮力去追趕那絲希望之光。但為何我卻看不到絲毫的光明。”

“所謂的光明,究竟是藏在那無盡的黑暗之中,還是根本就不存在?”

“沒有了光明,那又何為仙,又何為魔?何為道?”

“又或者說,仙魔根本就不存在,不過是一群為了自己所謂的光明所去奮鬥拼搏的人而已。”

“若真是這樣,那可真是可笑至極。”

......

血雨將歇,九九八十一道劍影,依然尚存。

只是比起之前要暗淡許多。

而那周圍的人卻是愈來愈多,修為亦是一個比一個強橫。

李白一如既往,白衣勝雪,只是其手中的長劍卻是染上了幾抹猩紅。

忽然狂風四起,自群山萬壑之中傳來,沒有方向。

拂過青山,拂過綠水,拂過眾人的衣衫。

風,很大,卻很詭異,似是兩種不同的風在互相侵襲。

或者說那是兩個人,在決鬥。

勢均力敵,卻沒有一人放棄。

一個巨大的旋渦,在那八十一道劍影內,那木屋的上方成形。

“這...這是斬道境的氣息!”

“這怎麽可能?”

“不是說蘇千實力大退,化為了一個三階的神師嘛?難道說屋內還有其他人?”

“斬道?可是空冥境巔峰修士的劫難。此子這般,看起來似乎也不太像。”

即便是連李白都皺起了眉頭。

一邊是翠綠的山巒,翠芽疊生,枯木逢春。

而另一邊則是,日落臨夕,草木盡枯,走近荒蕪。

一方生機,一方死亡,他到底選擇的是何種道路?

從鬼谷子口中知曉,蘇千已經斬斷了那絲不屬於他的魂魄,換句話說,他從一個附屬品化為了真正的自己。

但此刻的他,卻不像是之前的他。

至少,在李白的認知之中,蘇千並不像他認識的蘇千。

歷經苦海,萬千苦難,他成功了,但他陷入沈淪。

直到那狂風將歇,旋渦亦是消散,劫雷亦是沒有出現。

木屋的門亦是緩緩打開。

一如既往,蘇千一襲白衣,書生打扮,他似乎也很喜歡這身打扮。

出門之後,並沒有對在場的眾人有所言語,甚至連看都未曾看上一眼。

朝著那門前的墳頭磕了幾個響頭,那是他親生父母的墳頭。

隨後蘇千便是朝著李白拱手道。“師兄。”

李白眉頭稍簇,看著蘇千點了點頭。

“依舊是三階神師?”

“不對,與其他修士相比,這小子總讓人感覺有些不一樣啊。”

“蘇千,與你一同進入的其他人呢?”

“我師父呢?”

面對眾人的疑問,蘇千面不改色,笑道。“他們都得到了新生。”

“新生?”

“一切因果,自有循環之理,所謂新生,乃是脫離凡俗,去往嶄新的世界。”

“成仙?”

“不可能,別忘了聖庭可以與仙界建起聯系,若是他們真的成仙了,聖庭早就有所明示!”

“蘇千,你到底是何意!”

“其實,對你們來講,可以說他們都死了!”蘇千輕笑道。

“什麽!”

“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嘛?”

“你居然敢坑害修行界的前輩,你可否知罪!”

“罪?”

聞言蘇千苦笑道。“不知蘇某人何罪之有?”

“坑殺同胞不是罪嘛?”

“茍且偷生不是罪嘛?”

“呵呵,記住,當時是你們要我帶他們進的三禁,並非是我自己要去的。他們死了,只能說他們實力不行。”蘇千笑道。

“那你是怎麽出來?”

蘇千搖了搖頭,沒有回答。

“小子,你身上似乎有魔氣,又不像是一般的魔氣。”有人問道。

就像之前那般,斬道根本不是蘇千此等境界所能完成的事,而他的境界依舊在三階的層次。但此刻蘇千給人的感覺卻有些不一樣,那是一種怨毒,那是一種魔氣。

“魔?什麽是魔?什麽又是仙?何為正何為邪?你們又怎能稱為是正派!”蘇千嘲笑道。

“而且,呵呵,就算我入魔又如何?在場的也不乏魔修吧?而且仙又如何?大道同歸,不過是此時的道不同,雖然正魔不兩立,如今正魔亦是停止紛爭,你這般說教,恐怕對如今的局勢有所不利,還是說,你要破壞這數千年來的平靜,挑起腥風血雨。”

“小子,莫要挑唆,如今你對於正魔兩派都是一個禍患。”有人冷喝道。

“禍患?不知從何說起?你們此行是要殺我,還是想再去一趟三禁?”

“哦,對了,有過之前的事,恐怕各位也不敢進那三禁了,看來應該是要殺我。”

蘇千輕笑道。

“就算是要殺你,你又能怎樣?難道說你覺得李白能保得住你?”

“保不保的住,我不確定,但想殺我師弟,便要從我身上踏過去。”李白沈聲道。

蘇千擺了擺手說道。“其實,我是生,還是死,都要看各位的意思,這也是我想要的答案。”

眼前的這些人,這般陣容,或許是他第一次見到。

他根本無法抵禦,即便是有李白在此。

“師兄,你不用如此,這是我的命,需要我自己面對。”

就像蘇千所說,李白保得了他一時,卻保不了他一世。

聞言李白收回長劍,面色卻是異常的平靜,看著蘇千問道。

“你的答案到底什麽?”

蘇千搖了搖頭,嘆道。“三禁,我不會再去,去的人也都會死。之前種種,我的確是為了血洗當年的仇恨。就好比你們現在,而我之所以走到這一步,也並非是我自願的,是你們逼我的,是你們拋棄了我,又或者說是整個修行界拋棄了我。”

“我的道路,既然沒有了光明,那又何須去尋找那希望。”

李白聞言亦是眉頭緊簇,蘇千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子怨氣,又或者說是魔氣。

他最終還是入了魔,被怨氣所侵蝕。

但又何為魔,何為仙?

他的話很明顯,把所有的矛頭指向了整個修真界。

這並不明智,尤其是現在的局面。

沒有人願意放走一個魔頭,一個曾經不到五十歲便突破至靈修中期的天才神師,一個坑殺了修行界之中數百名頂尖力量,卻雲淡風輕的魔頭,一個將他們的面貌記在心中的魔頭。

養虎為患,是為大忌。不論是凡界,還是修行界,除非你有頂天的力量,你有足夠的把握。

滿目的人影飛掠而來,或是神通,或是法寶。

雷鳴,火焰,風雨,駭浪。

李白的劍陣頃刻間便是被摧毀。

不過他沒有逃,因為蘇千還站在那裏。

對於蘇千不單單只是同門之誼,二人形同兄弟,而且蘇千是他帶進門的,即便是命中註定,沒有他的存在,蘇千依舊會走這一條路。

而蘇千亦是依舊,沒有絲毫的改變,這是人心所向,還是他自己的因果,亦是無謂,他並不怕死。

死,這個結局對他來說,並不可怕,或者說這也是一種解脫,而他現在,面對這般強敵,亦是無能無力。

李白手中的劍,突然迸射而出,在這一刻,即便是李白亦是有所詫異,但又覺得是理所當然。

那柄劍,如同一道太陽,或者說比太陽還要耀眼。

中州,那對峙的白帝,妖族大軍與中州聖庭,亦是轉首看向了那自東土而來的光芒。

東土,萬民祈福。

西洲,佛彌叩首。

北原,蠻獸低鳴。

整片華夏神州,光芒萬丈,即便是那亂魔海的盡頭,亦是哀嘆不已。

摘星樓主,站在摘星樓臺,眉頭亦是深深皺起,口中的話似乎有些艱難,有些駭然。

“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鬼谷子!”

“這是我欠你的,我欠你的一條命,現在我還了!”

那道光芒如曇花一現,而那柄劍,李白,蘇千,皆是消失不見。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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